---5--- Alexandra总是在微笑,甚至当我们谈到自杀的时候,她也保持着微笑。“这是多年压力下养成的习惯。”她向我们解释说,“经历了那么多,我明白我再也受不了了,一天都不想过了。现在我正在尝试找到继续生活的理由。” Alexandera服用抗抑郁药物已经有些年头了。她独自和猫一起生活,每个晚上睡觉之前她都希望永远睡去不再醒来。她希望找到一名同为跨性别者的灵魂伴侣。 “我希望找到一个能理解我的人,一个就好。他也有和我相似的困惑和经历,这样他就不会对我说,‘你这个变 态,我要找个正常人!’” Alexandera把她悲惨的生活处境归罪于社会体制,她常常这样说:“我们的社会体制就是个大蒸汽轮机,不断把像我一样的社会边缘人压碎。即使我们被杀了,这个社会里的人也不会停下来帮助我们。他们所有人都相信我们是邪恶的,我们是敌人。” Alexandera也饱尝了生活的恶意。仅仅因为不喜欢她的长相,Alexandera在街道上被攻击了至少10次。最严重的一次是在2011年,当时她和朋友在圣彼得堡的布尔什维克大街附近散步,周围人山人海,可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群人公然袭击了她们俩。Alexandra的朋友飞快地跑开了,她却留下来垫后。 那帮人管她叫“变 态”,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。Alexandr的胳膊被打折了,满脸鲜血。这次袭击以后Alexandra报案了,但是po-lice-man拒绝受理案件。“我看这帮人做的对啊,我应该给你丫关监狱里!”po-lice-man说。 2013年在一次袭击以后,医护人员把Alexandera送进了圣彼得堡的一家医院。急诊室医生对他的同事很不满:“你们为什么把这个家伙给弄来了?”另一个医生直接对Alexandera说,“我们不会帮你,如果我们收治你,就得把你送到男病房去。”医院保安甚至尝试强行把她扔出医院。最后医院还是收治了她,不过第二天她就自己出院了。 还有一次Alexandra去邮局取社保金,当她把身份证出示给工作人员时,得到了这样的答复:“你为什么长成这样?为什么穿女人衣服!这里是邮局!我们什么也不给你。” 和很多性别错乱者一样,Alexandra在学生时代就发现了自己性别认同方面的问题。像Diana一样,她受到了同龄人的排挤。但是最主要的障碍还是来母亲,当她告诉母亲这个事实以后,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家,不过最后母亲还是接纳了她。 25岁时,Alexandra找到Isaev教授寻求帮助。她开始很害怕,以为会以前一样,除了一番羞辱以外一无所获。不过在进行了一番测试后,她得到了一份教授开具的证明:建议变性,非常严重。Isaev的证明为她的变性手术扫清了障碍。 但当她带着这份证明去了圣彼得堡的相关机构修改身份文件时,政 府的人却说:“滚吧,死了这儿才欢迎你。” 然后,Alexandra去做了变性手术,完全变成了女人。之后的事情还算顺利,在27岁的时候她身份文件上的性别终于改成了女性。 不过这并不是说她的麻烦就此终结。首先Alexandra需要在兵役部门取消服役登记。她绞尽脑汁说服武装部,她的情况是真的,既不是想逃兵也不是想来个恶作剧,可是军队就是不信。“我们遇到了一个声称自己是娘们的基佬。”一个军医说。最后军队安排她去做体检,虽然过程曲折,Alexandra最终还是避免了去军队服役的命运。 在修改了身份证以后,Alexandra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工作。在这期间差不多有100家公司拒绝了她的工作申请。Alexandra是圣彼得堡国立电力大学毕业的,主修电气工程。一开始她尝试在她的专业领域找一份工作,但这实在是太难了,她开始降低要求,尝试申请一些类似快递员、收银员、搬砖工的工作,最后“来者不拒,什么都行”。 Alexandra并没能更改所有的身份文件。她的大学毕业证、就业信息卡、税卡上的性别还是男性。每次有雇主同意雇佣她以后,一看到这些文件就会改变主意。有的雇主不看这些文件,但体检时也会出问题,那些伤疤总会露出她的真实情况。 有一次Alexandra去面试一份汽车轮毂销售员的工作,她坦诚地说自己就业信息卡上的性别是男性。经理在短暂的沉默后大发雷霆,“我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儿!” 这还不是最糟的。在另一次面试被拒之后,雇主打过来一个电话,问她碰过办公室的门把手没有。还有一次,Alexandera去申请一个市政建设项目电力工程负责人职位,面试结束半个小时后公司打电话来,说“你怎么不**啊!”不久以后还有一次,也是同一个电话打来的“听着,基佬,赶紧自杀吧!」”最后,Alexandera只得换了SIM卡了事。 Alexandera最终在一家工厂找到了电工工作,公司里只有人力部门知道她是变性人。现在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一年多了,老板在一次体检中得知了她变性人的身份。老板对她说:“我们应该向你这样的人扔手榴弹!”Alexandera很肯定她很快就会被辞退。 “我希望有一百万卢布(10万多人民币)。”她在公寓楼梯间里憧憬着,不到一个小时的采访中她点燃了第四支烟。“这样我就能忘记这些年受到的羞辱。我要花20万卢布来做手术,然后去海边生活。我每天都要向周围的人证明我是人,不是畜生。我这样的人在俄罗斯是不存在的,可不幸的是总是会有像我一样的人的。我用‘不幸’这个词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,可是谁会同情我们呢?” 原文刊载于Maduza杂志;翻译:疯狂的伊万;编改:吴鞑靼。 |